线下消费现在悲催到什么地步了？

我有个做外贸的朋友，业务做的很不错，交游甚广又经常出去喝酒，就突然兼职做起了足浴店的股东，开始了现金流看起来比外贸更充裕的副业。

今天我问他，听说你们足浴店都关门了？

他说你听谁说的，这已经是两个多星期以前的事情了。

我有点意外，毕竟充值卡里还有钱，你们家新店，很多员工不稳定，这让人心底多少有点没底。

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和他聊聊最近他们有没有跑路的打算。

1 上周日

市区有一家很棒的商场叫八佰伴，平时当城市里其他商场都举步维艰地运营的时候，他们家每天都生意火爆。我最头痛的事是停车场经常会找不到车位，而且停车费比其他地方要贵一倍。

我陪妻去商场逛的时候，发现这天比平时冷清的多。车库空空荡荡，店铺门可罗雀。

今天商场有活动，他们组织了自己的购物节——务必营造出你买什么东西都有折扣、你一定捡了便宜货的感觉。

我平时有逛服装店的爱好，职业病严重的时候，就非得去服装店不可。那里能看到最新的款式、色彩和面料。时间久了，很多服装店售货员都认识我，所以我不能随便带其他女孩子去商场。

今天Hugo Boss的门店里有三个营业员。店长年纪大一些，另外两个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销售人员，对我们礼貌又热情。于是我在店里东摸西看，而她们熟练给我挑了好几个新款的外套和T恤，试衣间就我一个人。

试了一大圈后，聊了很久打不打折，店里还是只有我们一对客人。走的时候也没有见其他客人进来。我买了两件面料很新的T恤，价格也可以接受。店员很开心有开张，笑得很开心。

妻说饿了，我们去楼上吃饭吧。

七楼避风塘的服务员很热情，从我距他们店门口十几米的地方就迎了上来，热情的招呼我们去他们那里吃饭。我看了一下平时人潮汹涌的餐厅楼层里，有几家店都挂出了暂停营业我很抱歉的告示，其态度诚恳得仿佛疫情是因为他们造成似得。

在避风塘里，服务员比顾客多一倍。数过去有三桌客人，每桌都相隔十米远。服务员招呼我们扫码点餐，告诉我们他们最近卖的最好的几个菜，欢迎我们品尝。

避风塘我不是第一次来，每次服务员都是把菜单放下就走了，今天不一样，服务员热情又礼貌。

四个菜很快就上来了，味道好像比平时也好吃了很多，我有他们最近换了厨子的错觉。

我顺手拍了张餐厅的照片发给朋友，朋友大惊失色：

你竟然没戴口罩？

搞得我听了自己都有点心虚的问了一句:”吃饭，不用戴吧？”

那一刻，我感觉我好像成了不戴口罩的怪物。

2 上周二

偌大的商场，店铺和餐厅安静的有些异常，感觉让人回到了2020年初疫情爆发时大家都呆在家的自我隔离时候。

彼时我刚从国外回来，需要在家自我隔离。那些日子里，小区静的连狗叫一声它都觉得犯了错，不应该打破小区如此的宁静。

我觉得晚饭应该去吃火锅，那里人多。

去的这家知名火锅店就在商场街对面，是本市生意最红火的火锅店之一，我喜欢这家店胜过了海底捞。这么好的店，我得叫上我的另外两个小姨子，这样吃饭更热闹。

火锅店门口有两个小姐姐，拿着一堆他们自己店里准备好的气球，也是在我们离火锅店很远的地方就招呼我们，非要送我们气球，感觉这样我们吃饭他们才心安理得一样。

店里的客人也不多，我们坐下来的时候，服务员在口罩后面让我们扫码点餐。我随口一句，今天人不多啊。店员耐心解释说，如果平时正常这个点来吃饭，你们应该还排在外面。

我带着还占了便宜的愉快心情点单，只是觉得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吃火锅，是对火锅的不敬。

点完菜不一会，锅底就上桌了，哗啦啦上来的是毛肚、牛肉、鸡胗、香菇和一些绿色蔬菜，服务员身轻如燕，麻利迅捷。

店长走过来，非要给我们送点吃的，说这里的凉粉不错，我们说不用了，先吃着再说。

吃到一半的时候，服务员先生拿过来好几个冰淇淋，问我们喜欢吗？这下好了，不用点，他们直接送上桌了。我说火锅很好吃，我吃的很饱，不用冰淇淋了。

小姨子们说：“人家都送上来了，不吃一个怎么对得起这位大兄弟？”

她们各拿了一个，吃的很甜蜜的样子。其实我也喜欢吃冰淇淋，如果不是因为疫情，我能把冰淇淋吃成主食。

我走的时候，火锅店里又来了几桌，但在火锅店空荡的大厅里，我听到了回声。

3 本周一

中午，我在哈根达斯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，一个人占据了堂食的唯一一桌。我有中午咖啡加阅读和记录的习惯。

一会服务员过来问我核桃仁过敏吗？ 我说不，正奇怪这个问题没来由，他给我端来一碟核桃仁过来，说最近过来堂食的人太少，食物过了保质期就浪费了，还不如送给我们吃。

我谢过，想起他是不是忘了上一次，以同样理由送给我一大盒爆米花，我都没有吃完。

堂食的客人越来越少，每家店都差不多，老板最近一定亏了很多钱。

下午回家，联系我家大宝的乒乓球教练，问明天的乒乓球课还上吗？王教练回复接通知周末培训课都不能上了。

这是王教练失业的第三周。

王教练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，20来岁出头，正是需要工作和热恋的时候。这年头，谈个恋爱，莫说房车，没有工作怎么行呢？我记得在大学的时候，寝室里恋爱正浓的都是家境尚可的，只有生活费的同学们大多没有条件浪漫。

到了晚上，习惯性的打开电影APP，却发现所有的电影院里都没有了电影，就爆米花套餐还处于可售的状态。

我们家附近有一个电影院，在春节后就停止了营业。估计充值卡里的几百余额，只能作为电影院能在别处再次开业的赞助了吧。

4 今天

一大早我就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，在睡梦中好像气若游丝，又像金属撕裂，仿佛外星人袭击了地球。

后来才慢慢听清楚是一个女声：

起来做核酸了！

不到七点，被爱人匆忙叫起，家里比党员更先进的积极分子号召大家动作快点。平时起来不早的她变得积极主动，因为她最近做过防疫的自愿者，知道被人冷嘲热讽和拒不配合的难处。

清晨很冷，我穿着皮夹克在楼下还是能感觉到瑟瑟寒意，这个春天的早晨像极了刚刚远去的冬天。

小区的队伍不算长，但很快就轮到我们一家四口了。被捅嗓子眼的滋味真不好受，而且天天都被捅，每次都是他们感觉我要吐了才罢手。那根木棍，听说最近上了热搜。

今天是连续第四天核酸，据说今天没事了不代表明天OK，谁也无法告诉我们哪天可以解封——小区从昨天开始，已经不能自由出入。想起那些我曾经光顾的商店和餐厅再也没有了顾客，他们的日子一定不怎么好过。

我特别挂念王教练。

核酸检测只是告了一个段落，我心里隐隐感到不安——这事还远远没完。